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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中秋 | |
投稿人:47920076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22-3-28 7:44:20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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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时喜欢过节,除了春节,就是中秋了。中秋虽不像春节那样热闹隆重,但那些月饼,堆在桌上的瓜果梨桃,却是物质匮乏年代里最令人向往的记忆了。 作坊前围满了看热闹的孩子,流着口水盯着一团团面掺上油和好,再揉成面团,将已熬制成馅的红豆沙绿豆沙枣泥加上红糖白糖揣进面团,放在木制模具中一压,打开后往面板上轻轻一磕,一个个精美可爱的月饼就成型了,有方形,有桃形,有圆形,上面并雕有花卉和动物图案,接下来是烘制月饼,火候很重要。那时农村不可能有烤箱,而是生起上下两层的炭火,将月饼放在中间。火不能小了,那样烤不出香味;火又不能太大,会把月饼烤糊,全凭师傅的手感和经验。过去的农村虽不富裕,但农民在过节问题上从不马虎,所谓“穷年不穷节”。再穷的人家,中秋节也要吃上月饼。村里几百户人家,只一个小作坊,自然只能一家一家地排队。轮到做谁家的月饼了,这家人会早早到小作坊前等候。一边看着师傅操作,一边叮咛着“给咱多操心些”,月饼师傅也会自得地回应一句,“把心踏踏实实放在肚里,就等着吃咱做的香月饼吧。” 那时农村的食油非常少,除了婚丧嫁娶,一般是不吃炒菜的。一般是将菜煮熟后放上盐,用一根筷子伸进油瓶里轻轻一蘸,再将筷子放入菜中充分搅动,就算吃到了油。因此,中秋拿出几两油打月饼,对于当时的农民是件隆重的事,这样的月饼不可能数量很多,中秋之夜要吃,要给亲戚朋友送,还要留着待客,平日孩子是吃不到的。 作为知青的我们,自然也尽其所能地打制了若干月饼,但哪里等得及中秋之夜,一做出来就吃了个精光。无奈之下还想出一个响当当的名目,过一个“革命化”的中秋节。 中秋之夜,一群知青像往常一样在灶上吃了晚饭,打算天黑时到窑顶上看月亮。岂料刚刚放下碗筷,村民们如约好了一般,一个跟一个地进了小院,每人都放下一块月饼,话并不多,只说北京学生出门在外不易,过中秋了,告诉父母这里也有月饼吃,他们的心思就到了。我们初还推辞,过意不去,但来的人太多,而且放下就走,短短一个时辰,桌上竟渐次堆起了百十块月饼。已经忘了那些月饼是怎样被吃掉的,但那个夜晚小院里进进出出的人群,人们简短的话语,亲切的眼神和桌上堆得满满的月饼一直印在心里。 那个中秋,父母已从北京下放至河南干校,还未成年的弟弟到内蒙兵团插队,妹妹独自一人留在北京。这是我第一次没有和家人团聚的中秋。我在那个中秋或许有了乡愁,那乡愁的指向是自己成长的北京。现在,我已定居北京多年,每到中秋,仍会泛起或浓或淡的乡愁,但那乡愁却是几十年前我生活过的靠月光照亮夜路的小小村庄。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没有比这更好的诗句了,直白易懂,又那么情思悠悠。在城市密集璀璨的灯光下,中秋的月亮还是很圆很大,但已经没有诗人吟唱得那么明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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