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铁马忆军营 薛鲁光 江南多雨,去年的梅雨期特别长,淅淅沥沥的黄梅雨整整下了近一个月,再加气压低,让人有喘不过气得感觉。还好暑期,用不着上班,嘀嗒小雨特安静,正好伴随喜读书。晨曦,我习惯打开窗户,凝视着笼在氤氲里的城街。须臾,翻着一本《易中天品红楼》,品着品着,似乎也进入一场似曾经历的回忆中……
蓦地传来盈耳的蜂铃声,小儿飞出楼下,将一位颀高个,配着三星一杠军衔的伯伯迎进屋内。“您是……”我不敢贸然相认。“老薛,是我呀,陈富。”我仔细辨认,高了,结实了,长方脸型生出了褶皱。果真是他,当年的副班长,今天的解放军大校。“唉呦呦,贵客啊……请进请进”老战友的到来,蓬筚生辉。
他乐呵呵地嗑着瓜子,品着“苦丁茶”,细细打量我的陕南邨住房:“地段好,市中心。呵,还是法国式建筑。好找,地铁一号线就过来了。还靠近闹市街,是个闹中取静的好地方。”叫过儿子,传来陈富爽朗的口音:“不错,老薛,你这个接班人培养得不错啊!”
我感慨起来:“一晃,三十六年了过去,真是弹指一挥间,在部队那伙,我们那个保管班,你和陈福祥管装备,各直属分队搞训练要弹药,全由你俩发,张福祥管被服,那可是个万人求得美差,记得那次女兵上街,军帽被人抢了,处长让我去追,我哪追得上呀,末了,还不是补发完事。”
“老薛,你的记忆可以呀,那阵,兴戴绿军帽,当不了兵,戴一顶军帽也可以过瘾,哪像现在的年轻人,你给他戴,他还嫌土呢!”
“陈信通,不知最后当了几年兵?我刚退伍那阵子,他还找过我,那时,已经有七八年了。他这个人,对部队感情深啊!”
“最后当了11年兵,实在不能当了,咋劝劝不听,最后还是处长亲自做工作,临走那晚的告别宴,原储备库的呆过的都去了,说来你都不信,这陈信通竟对着处长,叫得出当年咱连几十号兵的名字。”
“那当然,人家干的是文书。吃那碗饭的吗!”
我俩越聊兴致越足,“陈富,你是怎么混的,越混越出息了。如今部队情况如何?”
陈富还保留着沉稳劲,转移着话题“江南就是和北方不一样,一天到晚下雨,下得人骨头都快酥了,老薛,你是换防那年走得吧,从开封换防到湖州,人称一军是天堂到苏杭,十八军是从苏杭到天堂,整个话都反了,可见我们那批兵对开封的那口井爱得有多深。”
“还有,在开封,也下雨,多雷阵雨,一下就停,就像我们北方人,做事干脆,不拖泥带水,来到湖州,这雨就多了,还下个没完,淅淅沥沥,像南方的姑娘扭扭捏捏,真受不了。”
陈富不愧是在部队近四十年,沉稳干练多了。那阵子,他是副班长,开班会,总是班长主持,末了,让他说,他总是敷衍,私下里,他对我说,人家是班长,是管事的,咱去说多了,不是影响安定团结吗?结果到年底,班长退伍回家了,他倒好,不知烧对哪株高香,提干了!如今,一干就是38年,像他这样扎根部队还真不多,这人来了运气,挡也挡不住。
咳,戴红帽徽红领章的日子,虽然只有短短四年,可不要小看了这1500天,这可是我一生的财富,现在只要我一看到反映部队的影片,我就浑身一激灵,好像说得就是自己曾经的军旅生涯,太有亲切感了,那熟悉军号声,那整齐的操练,那豆腐干似的内务。整齐划一,步调一致,强调整体,总之,国人的特点在连队可见一斑。一个班,来自五湖四海,出操、站队、打靶、投弹,战友间,无话不谈,都夸我饺子包的好看,立在那里,还镶着花边,简直就是艺术品。
“想什么呢?老薛,做孩子王不是也满好吗?俗话说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知道吗,当年的李学铁,都是一家公司的老总了。他手下就有百号子人啦。”陈富感慨道。
是啊,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我如今供职的学校,不是也号称“长存的校园,流水的学生”吗。然而不知为何,这些年来,想起部队,我总有那么股留恋之心,时时鞭策我奋发向上。
我用饺子来招待战友,席间,大家喜笑颜开,完全沉浸在当年战友间无拘无束之中。
一辰,战友要告辞了。下了三天蒙蒙细雨的天居然放晴了,出现了在上海难得一见的瓦蓝的天。互相祝愿祖国强大,也互祝大家都好。握手时,分明看到战友眼眶中闪烁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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