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情韵
曹孝朋
在返回昆明的火车上,脑海中她近况的阴影总是挥之不去。新农村建设时至今日,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呢?我想,或许是她自身的缘故吧。
去年,我到延安,顺道回了一趟老家,正好赶巧邻村“过会”。过会是北方人民在小麦收割完毕,每个自然村自定一天用来庆祝丰收的盛会。那一天,村里家家户户的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总结交流一年来的生产生活经验,为明年的农业生产奠定基础。那一天,也是走亲访友相互间加深情感的好日子。
早饭后,向邻村走去。收完麦子的黄土高原,田野里的棉花正打着朵儿,早熟的包谷吐出了天花,红薯拉开了藤蔓,花生开烂了蓝花儿,那绿油油的苜蓿正迎着阵阵的风儿不断地摇摆着。
走过了一坡又一坡,远远听见邻村的广播里播放着地方戏曲《三娘教子》,熟悉的曲调让我的心情格外清朗。
走进村口,震天的锣鼓和欢快的狮舞散溢了丰收的喜气。那些不愿放过商机的人们,早已在进村街道的两旁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小商品。
我来到一个炸油糕的摊位旁买了些油糕,尔后又买了些大饼,正在买大饼的时候遇到了昔日恋人的弟弟二虎。
我对二虎说:“听说你姐姐病了,带我去看看行吗?”
“行,跟我来”。
走进村庄里,街道两旁的柿子树挂满了累累硕果,五颜六色的彩条随处可见,摩托车、小轿车出出入入,大人小孩游来玩去,人们的脸上荡漾着幸福的笑容。
到了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二虎告诉我他姐姐就住在这儿。
进入院坝,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北方叫做偏厦的屋子,屋子旁边堆放着许多杂物,猪圈、羊圈、鸡窝里都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生机。
二虎推开篱笆门喊了声:“姐姐,你看谁来了?”屋里却没人应声。
他又喊道:“姐姐,姐姐,你看谁来了?”还是无人应声。
进入小屋,里面又黑又小,只见土炕上睡着一大一小俩个人,二虎走到炕边推着那个大人喊到:“我军军哥看你来了﹗”
这时,一位花白乱发的妇人慢慢地翻过身来愣愣地看着我。
刹那间,我的脑海里闪现出昔日那个在学校里爱说爱笑、爱唱爱跳,聪明美丽的郑美云。忘不了学习中相互鼓励力争上游、忘不了饥肠辘轳相互画饼充饥偶添食粮、更忘不了少小离乡时她送别的那个晚上……。
微弱的问候声打断了我的回忆。“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 快一个星期了。这次出差顺道回家一趟,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
心目中的她和眼前的这个妇人哪有相似之处?
“我那狠心的孩子她爹,嫌我生了俩个女儿跟着邻村的一个狐狸精跑到深圳,一去就是5个年头。那年,我刚生下小女儿芹芹,产后又是大出血,他医院都没去过一躺。从那时起,我的身体一直很不好,到现在小女儿已经快5岁了,连他爹长的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 ”
说话声吵醒了她的小女儿。当小芹芹睁开眼睛看到她舅舅的时候大声哭喊“舅舅,舅舅,我饿,我太饿了﹗”。
我赶忙拿出油糕和大饼,芹芹的小手很快地抓住了一个油糕并迅速地噻进嘴里咬了一口连声说:“好吃,太好吃了”。
小芹芹把咬过的油糕马上又送到妈妈的嘴边:“妈妈,你也吃吧?”
她摇摇头。
说话间,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姑娘背着一捆柴禾进了屋子。
“这就是大妞”,她转过身对着大妞说:“妞妞,快去给你叔叔倒点开水”。
我看见她家的热水瓶上落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
“妈,没有开水了,我这就去烧”。
“孩子,我不渴,一会儿叔叔就走了”。说完我赶忙拿出身上的钱放在炕沿上对美云说:“抓紧时间治病吧,千万不能再拖了。”
钱,她坚决不收。
当我们推来推去的时候,身旁的二虎应道:“姐,你就收下吧。”二虎又看看我说“谢谢你。这几年来,我姐姐为了养活二个孩子常常是起早贪黑。去年腊月的一天,天气突变,她为了盖好温室大棚的塑料布和草帘子,由于身单力薄,凶猛的西北风把她和长长的塑料布一下子从高高的棚台上吹了下来,幸亏临里及时发现把她送进医院……”
我无奈地离开了她的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近日,我收到了她的一封来信。信中说,她离婚了。今后,她就可以自由地追求新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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