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年为女儿上中学方便,在市中心买了小套楼房,旧得很面积45平方不到,价格还算便宜不过在六楼,爬起来就算是健身运动了。收拾装修下三口之家住着还真有些温馨的感觉,终于从城郊搬到市中心,女儿连着高兴好几天,上学少了好多风雨中的奔波。 住下来过日子又好心烦了,每天上下班时三楼楼道内总是浓烟翻滚,穿过楼道烟幕发源地,必定要先深吸一口气憋着快跑过去,要是憋不住呛了一口,肯定要猛咳嗽，在烟雾中总能听到一位老奶奶边咳嗽边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哦”。印象中老奶奶背驼得很,已成弓形了。我出生在农村,对这烟味好熟悉,那是柴草烧的烟,以前农村家里烧饭就如此。有时不经意地想老奶奶日常生活就烧柴草做饭吗,还是生煤球炉呢,老奶奶有八十岁了吧,家里可有人?想过也就忘了。楼房虽旧了点,但楼道梯口上下卫生十分的干净,楼道扶手都抹得很亮,每天好象都清扫一次。我喜欢养点花草,经常要换盆上肥,少不了要弄出些土渣来,有时来不及清扫,下班回来门道已清扫得干干净净了。心里想这个街道卫生清扫组真负责,记得一年每户每人只收12元的卫生费,大大的好! 如是心里又感觉良好了。　　
   一天上午在市大剧院参加什么学习动员会,已记不清,听得索然无味就开溜回了。心里想些事,漫不经心上着楼,当晃到四楼时一组剪影似的画面让我楞住了,其实是心灵震撼和意外的状态 ,只见驼背奶奶靠着楼道扶手,一步一挪吃力地清扫楼道,当我走到身边她忙侧过去,呵呵笑着,自言自语说着什么。我从五楼往六楼上着,心里越发感动,只见楼道清爽干净,扶手上昨天贴的“牛皮癣”广告也没有了,老奶奶步履蹒跚,一层一层往下扫着。猛然间我明白了,这幢旧楼如此好的环境卫生都是老奶奶维护的,每天当旧楼的的人出巢为生活忙碌时,老人默默地拿起扫帚,弓着腰上下攀爬着,清扫着每个角落,这把扫帚从此在我心头萦绕，也生发出不少人生的感慨。晚上说给爱人、女儿听,本来她们对驼背奶奶每天烧饭搞得烟雾弥漫很厌的,有时烟大还要关门窗。爱人听说好象老奶奶没有亲人,在本市只有一个远房亲戚,有时偶尔来看下,一人生活很难的。从老奶奶身上让我对生活有了新感受，心中也多了份说不清的牵挂。　　
　 　
   有次下班回来,看到老奶奶在小区工地上捡扔的板材角料,这是她烧饭用得着的,可能因为平常难找到这么好的柴棒,拾了一大捆背着,弓着背摇摇晃晃,我心中不觉一阵苦楚,快走几步拿下扛在肩上,她一路说着“搞脏你衣服哦”,看着她旧社会造成的小脚艰难地走着,不由想起我已去世的母亲,她们应是同一世代的人,对生活不怨天尤人,心地善良,没有奢望,顾及别人感受,受人一点恩惠帮助心里常念着，总是想着回报。她以佝偻的身躯和辛劳,一天不怠的清扫楼道,是对自已给别人生活带来不便的补偿吧。现在喧嚣的都市浮躁的人,缺少的正是这种心境。大柴棒老奶奶是弄不断的,我又找了一把斧头劈成柴片子,够烧一阵子饭了。知道老奶奶找柴禾难,下班路上遇到好的柴棒总不忘捡带着,有时多了就扛着走,常有人不解地看着我,尽管我还常穿着制服。老奶奶好柴棒真是好高兴,总是说“我要找多少天才能捡这么多噢”,而我这时心情也是特别好！
　 　
   逢年过节爱人总要送些好吃的过去,记得去年中秋节单位发了二盒上好的月饼,给了老奶奶一盒。过了一段时间在路上捡了一截粗木头送给她,看到那盒月饼还放在桌上。问她怎么没吃,她说吃了一块没舍得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的月饼,远房的亲戚要来留着。我打开一看已变质不能吃了,要带走扔掉,她是万分舍不得,近乎求情了,说这么好的东西扔了老天会怪罪的。回到家里想着老奶奶这代人心头酸楚,她们真的很能克苦,总想把好的东西招待别人,自己再苦都能忍着。记得我母亲就是这样,那时家里很穷,一块腊肉总是留着，小孩时兄弟几个看着那块腊肉心里真馋噢，但只有家里来客人才舍得割一小块，硬是放坏了。后来让爱人再和老奶奶说现在生活好了,吃变质的食品要生病,月饼才给扔掉。　　
   今年三月份我出差回来,带了几包酥糖给老奶奶,她没有几颗牙硬的东西已吃不了。爱人说老奶奶生病了,前二天被亲戚接走。我就把几包酥糖放着,等她回来,后来竟杳无音信了,也不知她远房亲戚住哪。看着窗外红透的枫叶，已是深秋了,老奶奶,您现在过得还好吗,旧楼里的人在挂念您,盼着您回来再点燃楼道里的饮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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