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那么多描写苏杭、江南的诗句,情节渐渐有了,但终究还是不敢妄自去动笔写的,因为不曾去过。可总是爱酣想,生命中诗意的一隅,是个小城,我留一纸墨香四散的烟青小篆,写意诗歌,写长言短句温暖的情话。
酣想:
“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夜市卖菱藕,水巷小桥多……”那是处处可写唐人诗的水乡人家,烟雨迷离、暮雨潇潇的时候,且行且走,在这所安静纯美的小城里,看每个女子,都是倾国倾城。小城是可以在临水的窗边细细品读的手卷,清风徐来,水波微兴,丝雨打湿我的眉心。心情闲适了,自然眼波灵动,经过画架,邂逅一幅桃源小亭图,画工了得,细笔做线一气呵成,想必画中亭主是个好客的老儒。剔透,洁净,典雅,古朴,小城的美远离了欲望的奢华。
“绿遍山原白满川,子规声里雨如烟”。扁舟浮筏、泊船闲网、临水之湄的心情,在字里行间,如水墨般慢慢洇开……小城是心灵的后花园,草色为帘,我愿为游客,一路呓语,一路安然,感受墨香氤氲声如许,想象自己,把相思收于腕底,静书笔端流年,灵魂波动,为君写一水蒹葭的守候。写“一月浓茶,二月春花,木窗前燕还故榻”这样古朴清逸的诗行,诗行蜿蜒在小城的梦境里。
这样的小城不喧嚣,她是琥珀,她是文人墨客的避暑山庄。时间偷换生命芳华,时而枯藤,时而落寞。寥落的花事渐歇,芳菲尽,夏已初露端倪、寻遍绿荫,盘桓在,诗人落笔的空白。在小城里,有这样的心情,每个人都是诗人。
“郎骑竹马来,弄床绕青梅”, 千里之外的吟诵涩而味浓,声声马蹄,和青梅一样,一直古色古香。“但有一枝堪比玉,何须九畹始征兰”这样脱俗的词,是遥远的情感踏着平平仄仄的诗词格律,打马而来,在诗人的韵脚中不断跌倒,即使疼痛,也一声不吭。
很多年前,被这样的小城山水养育出来的女孩,恬静清雅,温柔赤诚,蓝花布葳蕤地长满了滴翠新茶尖尖青花,是她们的衣衫。如今,广告里那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用小提琴拉出pandora的曲子,依旧有着田园的风情。我仿佛就是那个连袂蹋歌的女子,以花开的身姿,踩着旋律,细碎纷乱的足音让快乐一路滋生。
酣想小城故事多。
写意:
妈妈信佛,暮色中,她点亮佛前的灯,莲开幽幽,临窗供奉的神明,面容悲悯,隐含看不破的忧。宿夜佛经梵唱,凡人不曾参悟。我资历浅薄,谈及逍遥与禅佛,定会流于附庸风雅,但我深爱,这虔诚的姿态,一如我对诗歌的信仰。很多喧嚣的人事,即使被喜欢,也不会长久。小城不是,佛禅不是,诗歌不是。
只有诗歌里的荻花,才能将守候的思念根植成篱。“当我爱你时,风中的松树,要以他们丝线般的叶子唱着你的名字”,这是诗才有的意境。情诗,都是写给心中有爱的人看的,我愿意为有爱的人动情。情到深处,我愿是个男子,写一手好字,丹青浓郁的翰墨清香,纷扬间愈见笔力遒劲,满纸都是字句赞美我深爱的女子。攫烟青为底色,为你画五步一桃,三步一柳,琼花处处。
人的欲望是相同的,不同的是把握欲望的能力!世人惯于用酒麻痹自己的欲望、做暂时的忘却,求醉,读诗也可以。好的诗歌读来是惆酒余温三分醉,是可以让人安静下来的。我是个嗜酒小娘,甘愿做一场酩酊的宿醉,或伶俜,或欢场,能醉一世也无妨。
诗歌让人思考。思考总是在临窗而坐的时候被诱发,在掠过的绿色丛林中穿过时光隧道,望我归处,云雾散淡,那是一所暮光之城。此刻生命如同我塞在书包里小巧羸弱的绿叶盆栽,被移植的、颠沛流离寻不到落身处般的不自在,不安的漂浮过后,植物终究会被郑重的端详,雍容干净。这,多么像生命本身。我的围巾像困倦的小狗,蜷伏在腿上。那些涣散的、柔软的、呓语般的诗稿,字句零落纸张整齐,捧着它们,我的衣袖三年香。那些字句,是所有磐若桃花的情缘,折回尘封,会有他,衣带生风,研一池墨香,陪我瘦笔生华,带我驰骋、呼啸而归。
诗歌是心灵的独自旅行,我的启程永远都不会仓促。我自信我那绸缎般柔软的墨香,可以显出最妖娆的诗的体态。我深爱的人,当我们年老,再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也许读《诗经》,才能读出蒹葭的深沉古意。同时那些诗句,将会是我愿意对你轻声颂读的。我们一定都会怀念那时的交谈,我说我喜欢嫩绿的水色,我会在带着露水的草地上蹲下,你说你曾伫足遥望站到夜半花开。怀念那个清新的午后,见字如面,读到你的邮件,心里忽然像落了一场干净的雪,无声的柔软。你对我说“我爱你”,那时,字是清凉,你如夏日。
酣想小城,给自己寻回桃源的梦境,写意诗歌,我敢于驰骋,敢于沉溺。那是我心往的世界承平,为此倾情,心不会老。
|